王平安大奇,他摸了摸鼻子,他每当感到疑惑时便会有这个动作,这回动作大了点,使劲摸了摸,摇头道:“应该是考诗词歌赋,还有实时策论吧,考药方?一般人应该不懂药剂之学吧?”
阿依丁在旁忽地笑了,道:“我虽是胡人,可对大唐的科考也略知一二,考进士是要考写诗,还要考策论,但考明经就不是了,好象是出段论语什么的吧,缺段话,然后让考生往上贴,不过如要考医科,我这个不是太明白,但想来是要考药方的!”
王平安顿时呆住,他的历史知识不能算太差,在现代时也泡过论坛,发过帖子,痛斥过封建科考的弊端,当时骂得挺痛快,还有一大堆的跟帖,相当地有成就感!可他只知道明清考八股,唐朝是注重诗文和策论,比如那些有名的大诗人,所写的出来的著名诗句,都是为了扬名用的,也就是为了科考时做准备。但是他从来没听说过,唐朝还有医科这一说!
成济生颇感诧异,扫了眼书房里成千上万的书册,又看向王平安,道:“平安老弟,虽然你读书破万卷,学问很好,但你要知道考进士是非常难的,每科录取少则几人,就算录取得多,也不过才三四十人。三十老明经,五十少进士啊!要想中进士,首先得扬名,不知平安老弟在京城认识哪位大佬?”
阿依丁摇头晃脑地道:“反正是考科举,为的就是要当官,考哪科不是考,何必考进士呢唐朝科举考诗词歌赋吗,如果要考明经科,我看还不如考医科,起码王老弟一定考得上,而且考完就能当官,多好的事啊!”他自认和王平安的关系不一般,顺着话头,竟开始叫起王老弟来。
王有财见他们聊的起劲,命仆人奉上香茶,走到一边坐下,并不插话,他虽富有,但终究是个乡下土财主,见识不及成济生和阿依丁,所以干脆只听不说,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当观众。
成济生道:“平安老弟,我看你还是考医科吧,必定能够考中。而且只要做官,以你的医术至少也要做个医司,正八品的官职,别说明经科的无法和你相比,就算是新进士,一出仕就能做到八品官的,也不多啊!”
说到这里,他笑了笑,道:“老夫当初考医科时唐朝科举考诗词歌赋吗,应考的考生总共才十五人,结果当科全部都中,无一落榜,老夫出仕便做了八品医司,而当年的进士第一名,也就是状头,被配官时,也不过才八品而已。所以你看,考什么科其实并不是太重要的。”
王平安听得迷糊,不明白他们到底说的什么,只好问道:“两位,我除了幼时请过师父启蒙外,之后便是一直在家自学,对于科考实在不是很了解,可否请两位为我详加解说?”
“术业有专攻,科考对于别人来讲困难,可对于咱们这种精通一门学问的人来讲,却是不难!”成济生笑道,为王平安解说起来。
原来,唐朝的科考和后世大不相同,象现代人熟知的八股文,在唐朝根本就没有。唐朝社会风气开放,政治同样也开放,只要考生有一技之长,那么朝廷便会录用。这和现代人讲究的专业对口,极其类似,比明清的科考可是要开明且明智得太多太多。
唐初以杂科取士,从现在来看,是唐朝前期文化发达的一种动力。所谓杂科,包括有医、卜、星、相、琴、棋、书、画等等,足足有五十几科,只要考生精通一门,即可登科,这和现代的各类大学有很大程度的相似。
而且,通过考杂科当官,并不会影响仕途,当然比之进士科的那些人升官是要慢些,但也不能说没有当大官的可能。例如唐顺宗时主政的王坯,就是写隶字的书博士,而王叔文是下围棋的棋博士,都是杂科出身。这和现代人的大学文凭是敲门砖,而个人水平是饭碗的观点又有些类似。
唐朝初期正是因为科考的开明,才得到了无数的人材,使得国力强盛,这和后世明清把科考固定在一个框框里,让大家都去读八股的作法,是完全不同的。
听成济生一番解释之后,王平安心思顿时就活了,心中欢喜,要照这么说的话,他去考科举,那是一考即中啊,根本不用象现在似的,成天背着书本冥思苦索,直接考医科不就得了!
王平安笑道:“看来闭门造车真是不成,如若不是成先生告诉我这些,恐怕我至今还得捧着书本啃呢!好,我便去考医科,明年开春就去长安!”
成济生和阿依丁点头微笑,这才对嘛,以己之长,攻人之短,考进士你怕做不好文章,可考医术你能怕谁啊!
王有财见儿子信心十足,心中却嘀咕,儿子行吗,难不成医术真到了能做官的地步?唉,看来我以前对儿子还是关心不够啊!
成济生又道:“不过就算平安老弟去考医科,也得先扬名才行,这样才会有人推举,最好是刺史大人亲自推举,次者也要是哪个书院的山主推举,才好前去应试,但这条路也非必须。”
阿依丁拍手道:“这个我明白,扬名嘛,我在长安做生意时经常见到,那些考进士的人每遇到皇亲国戚或者大官出游,便会跪在道边,头上顶着自己写的行卷,求人家帮他看,然后帮他扬名,这叫‘求知己’,每逢开科之前,几乎天天都能看到。”
王平安皱起眉头:“难道也要我去顶药方不成?”
成济生哈哈大笑,摇头道:“那是考进士,才要求知己,咱们考医科的当然不需要。最好的知己就是那些你治好的病人。要是你进京后,能给某个大官看好病,那就一切妥了,只要你不在考试那天交白卷,就一定能中!我当初就是……嗯,以平安老弟的医术,那是半点问题都没有的。”
王有财听着有些担心,凑过来,说道:“进京之后再扬名,不太保险,要是求咱们徐州刺史推举我儿,咱们也没那个门路,不如找家书院吧,平安进去读一读,多交些钱给山主,这样也容易被推举些。”
成济生听罢摇了摇头,端起茶杯喝茶,心想:“大可不必,人吃五谷杂粮,天下哪有不生病的人,医科不同其它科目,进京后再求扬名,绝对是没有问题的,这王老爷见识还是浅了!”心中是这么想,可王有财是王平安的爹,他总不好出言反驳。
阿依丁却来劲了,冲王有财道:“要是王老弟想进书院就读,我就能帮上忙啊,那咸同书院的山主邱问普和我姐夫是好友,只要我姐夫出面说一声,王老弟想什么时候进去,就什么时候进去。”
一听咸同书院四字,王平安脸色稍黯,上次他在书院门口被守门老汉给挡了,对这书院的兴趣自然减少。他道:“咸同书院不是要明年正月才再进人吗,那山主肯为我破例?”
阿依丁呃了声,想了想,道:“有这个规矩吗?我这人不喜读书,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不是太明白,那个邱老头儿确实挺古板的。”想到刚才把话说得满了,不好收口,他一拍大腿,道:“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,要是邱老头儿不答应,那我就盖一座新书院送他,不怕他不破例。王老弟不必担心,这事包我身上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