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朝弘正间“东南四才子”之一的宝应才子

明朝弘正间“东南四才子”之一的宝应才子朱曰藩以博学工诗名闻遐迩,他的诗作被名列明朝三大才子之首的杨慎称赞说“新诗一卷,展玩手之而不释,吟号口之而不置,信一代之奇作,诗林之振秀也!”

朱氏在宝应城内建有泾上园,园内亭台楼阁遍布,小桥流水纵横古籍预言梅花,更兼常年林木葱茏,四季花卉锦簇,别有一番风景。朱曰藩亦是在流连园景之时,颇有妙手偶得之佳句,在他的《山带阁集》中不乏咏花之诗。现从中掇取几首,略加分析,让我们一起在诗情画意中领略诗人的情怀与逸趣吧。

牡丹一首先人手植,已熄复华

庭前木芍药,生意久堪嗟。谁灌千罂乳,重令三枿花。

故香仍馥郁,新态特斜斜。富贵非吾愿,子孙能几家?

(《山带阁集》卷二)

注:木芍药,即牡丹。唐李濬《松窗杂录》:“开元中,禁中初重木芍药古籍预言梅花诗,即今牡丹也。”自注:“《开元天寳花木记》云:禁中呼木芍药为牡丹。”宋苏轼《雨晴后步至四望亭下鱼池上》诗之一:“殷勤木芍药,独自殿余春。”

庭院中的是一棵朱氏先人手植的牡丹,本来已经枯萎了,了无生意,可是居然在不断地浇灌下,竟然也重又长出新芽。枿,同“蘖”,音niè,树木砍去后又长出的芽。于是,那从前的馨香依然馥郁,而新枝的姿态却旁逸斜出很奇特哩。在描摩了枯木逢春的牡丹容貌后,诗人发出了感慨:“追求大富大贵并非我的愿望,即使如这雍容富贵的牡丹,又能传衍几代呢?”

在诗中,我们可以看到诗人对祖辈的感怀,花乃先人手植,原已枯萎濒死,但一旦有人浇灌,——请注意诗中用了“千罂乳”,而不是“千罂水”,——便会重新绽放。这也是在强调了先人对后代的养育、哺乳之恩。不仅如此,诗末两句的叹问,也表现了诗人的清醒,无论祖先的荫庇如何,富贵是难以遗传的。而朱代门中所尊崇的“忠厚传家,诗书继世”的家风才是真正值得弘扬的美德呀!

预言书梅花诗_古籍预言梅花诗_预言梅花诗

一首短短的小诗,在咏花的同时表达自己的意向,所谓托物言志也。朱曰藩的这首牡丹诗看上去是信笔所至,其实内中大有深意,应该算是此类诗中的精品了。

池上望南园梅花

政尔一水隔,盈盈不可亲。吴中采香径,汉上弄珠人。

容臭宁须饰,形相即未真。迟回通一笑,风掣玉台巾。

(《山带阁集》卷十八)

这首诗中的池上应该是指泾上园中的白云池。朱曰藩学富五车,满腹经纶,他的诗中用典颇多,往往在貌似平常的句子中,包含着前人诗句中的精华与古籍中故事。这首诗便是如此。

首联便是将《古诗十九首》中《迢迢牵牛星》中:“盈盈一水间,脉脉不得语”之句化用。是写隔着池水看对面南园的梅花,姿态美好但难以亲近。

接下来的颔联又用了两个典故:吴中采香径是说的吴王夫差讨好西施之事,语出唐刘禹锡《馆娃宫》诗:“唯余采香径,一带绕山斜。”宋范成大《吴郡志·古迹一》:“采香径,在香山之傍小溪也。吴王种香於香山,使美人泛舟於溪以采香。”汉上弄珠人典出唐王適《江滨梅》一诗:“忽见寒梅树,开花汉水滨。不知春色早,疑是弄珠人。”而这弄珠人相传是两位神女,《韩诗外传》:“郑交甫将适楚,遵彼汉皋台下,乃遇二神女,佩两珠,大如荆鸡之卵,交甫与之言,曰:‘欲子之佩。’二女解与之。既行返顾,二女不见,佩亦失矣。”因为梅花开在汉水边上,所以用汉上弄珠来比拟梅花。这两个典故都是与水边的花有关,而后一个直接与梅花有关,且都与美女有关。不过似乎都是持批判态度的,一个是因喜美人而亡国,一个又是被美女以珠而戏。

颈联句中的“容臭”即是女子佩戴的香囊,臭,音xiǜ,气味。花香的气味难道需要装饰吗?形象与外貌也未必反映真心。这两句还是承接上联,进而推衍出花之可贵在于其精神与内在的气质。

尾联应是点睛之笔。迟回,在这里是徘徊状,在梅花前有些迟疑而不前,不过一笑之后释然了,风儿吹动着头巾,男儿在花前应该不为所动。“玉台巾”是明朝的一种男子首服(又称头衣),是儒士们复古的追求。

梅花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以高洁傲然的精神、清雅俊逸的风度和坚强谦虚的品格而为人称道,诗人的最后着眼之点、着力之处也还是归结到赏花人自己的心态上。朱曰藩在另一首《雨中忆园北梅花》中有句“碧林明月有芳尊”,说的是花之“芳尊”,其实又何尝不是赏花人之“心尊”呢?

刘勰在《文心雕龙》里诠释“用典”,说是“据事以类义,援古以证今”。用典既要秉承其原意,又能于故中求新,且融于诗句,而不露痕迹,所谓“水中着盐,饮水乃知盐味”,方为佳作。朱曰藩诗的用典,的确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。

泛西湖荷花荡作(四首选一)

兰桡画楫下前川,谁道江南可采莲?

江南莲子青如水,江北莲花香满烟。

(《山带阁集》卷八)

与前两首咏花诗相比,这首诗轻盈而流畅。诗人为我们描绘了一副荷花荡的美丽图景:

唐王勃《采莲赋》有句:“飞木兰之画楫,驾芙蓉之绮船。”兰桡画楫都是泛指美丽的小舟。划着船儿到湖中去,人们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脍炙人口的诗句来,“江南可采莲,莲叶何田田”,“低头弄莲子,莲子清如水”,可那些都是江南的风景,而在我们江北,满湖的莲花清香弥漫,好似烟雾一般。

花的香味原本是诉诸于人的嗅觉器官的感受,这种感受其实是最难描摩和形容的,却被诗人的生花妙笔幻化为诉诸视觉器官的感受,于是变得更形象而可感了。这是一种“通感”的修辞手法,正如谢灵运的“池塘生春草,园柳变鸣禽”一样,把视觉感受变成了听觉感受,从而增强了文字的表现能力与感染力,同时,诗人对所描绘景色的欣喜之情也跃然纸上。

泾西杏花杂兴(十首选一)

白云池上四树杏,日日春情着彩霞。

却似名姬藏别馆,短辕来往迭为家。

(《山带阁集》卷十八)

自从宋代的叶绍翁的那首《游园不值》中的“春色满园关不住,一枝红杏出墙来”广为流传后,似乎杏花就被背上了“出轨”的恶名。朱曰藩的这首诗中也采用了拟人的手法,把杏花比作藏之金屋的娇娘,写出了别具风情的咏花诗。

其中“短辕”之典出自《晋书·王导传》:“初曹氏性妒,导甚惮之,乃密营别馆,以处众妾。曹氏知,将往焉。导恐妾被辱,遽令命驾,犹恐迟之,以所执麈尾柄驱牛而进。司徒蔡谟闻之,戏导曰:‘朝廷欲加公九锡。’导弗之觉,但谦退而已。谟曰:‘不闻余物,惟有短辕犊车,长柄麈尾。’”后以“短辕”指代牛车或粗陋小车,或喻妻性妒忌。

看来朱曰藩这位老先生还是比较幽默的,他把白云池边的四株杏花,比作被藏到了别墅之中的美妾,每天都仪态万方,春情万种,对于爱花多情的人来说,难以整日陪伴,那就乘着短辕往返,轮流换着以别墅为家吧。这似乎也是“两情若是长久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的另一版本。当然,这种“短辕犊车,长柄麈尾”的做法最好不要惊动妒意十足的老婆大人,虽然诗人喜欢的只是花中仙子,并非真正的美女娇娘。

朱曰藩在另一首《泾西杏花杂兴》中有一句“入手风光须爱惜”,把花说成是“入手风光”,表达了对花的爱怜与珍惜,我把它与那句表示对花的敬重与尊崇写梅花的“碧林明月有芳尊”合起来作为本文的标题。我们可以从对他咏花诗的欣赏和品读,通过他的借花喻人、托花言志、以花寄情的诗句,感受到他对美好事物的热爱以及高洁俊雅的精神追求。

撰文/胜宝应真 摄影/朱军 梁大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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