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大梦鲲鹏·长安旗鼓·瀛洲羲和 易学文化群】
线上讲座记录（新第七讲）
时间：2023年7月2日（周日）晚20：00—22：00
本期主题：《周易》经传导读《周易》第七卦《师》卦
主讲人：黄黎星教授
【群公告】群友诸君：《周易》经传讲解之第七卦《师》卦顺延至下周日（7月2日）晚八点进行。（敬请群友诸君支持，保持本群易学文化讲解的纯粹性质，不随意发布无关信息，非讲解时间以保持静默状态为佳。）
黄黎星教授：
（玫瑰）（玫瑰）（抱拳）群友诸君，晚上好！
今晚，由在下来讲解《周易》第七卦——《师》卦。
黄黎星教授：
《序卦传》说：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。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，故受之以《屯》；屯者盈也，屯者物之始生也。物生必蒙，故受之以《蒙》；蒙者蒙也，物之稚也。物稚不可不养也，故受之以《需》；需者饮食之道也。饮食必有讼，故受之以《讼》。讼必有众起，故受之以《师》；师者众也。……
黄黎星教授：
有天地然后才孕育生长万物。最先充盈天地之间的是化生万物的氤氲气息，所以《周易》在开始的象征天地的《乾》《坤》两卦之后，接着是象征万物初生的《屯》卦；屯，表示阴阳初交，生生化育之气充盈，屯，又寓示事物初始萌生。事物初生时处于蒙昧状态，所以接下来就是象征蒙稚的《蒙》卦；蒙意思是蒙昧，是指事物的幼稚状态。幼稚者不可不加以养育，所以接下来就是象征需待的《需》卦；需是饮食之道。饮食问题必有所争讼，所以接着是象征争讼的《讼》卦。争讼就有众人力量的聚集兴起，所以接着是象征兵众的《师》卦；师是兵士众多的意思。……
黄黎星教授：
《师》卦，由下坎（☵）上坤（☷）组成。
坎下坤上，中爻（互卦）震坤。
黄黎星教授：
《师》卦卦名的含义，或者说卦义象征，是“兵众”。
黄黎星教授：
李鼎祚《周易集解》引何晏曰：“师者，军旅之名，故《周礼》云‘二千五百人为师’也。”
郑康成曰：多以军为名，次以师为名，少以旅为名。师者，举中之言。
朱熹《周易本义》的解说直截明快：“师，兵众也。”
黄黎星教授：
尚秉和先生的解说，立足于卦象的考察和阐释，说：“师，众也。坤舍于坎，俱居子方，坤坎皆为众，故曰师，犹乾舍于离，俱居午为同人也。”（见《周易尚氏学》卷三）
黄黎星教授：
【卦辞】师：贞，丈人吉，无咎。
黄黎星教授：
【贞】：训为正。此处指“兵众”应当以“正”为本，可以与《彖传》的“能以众正，可以王矣”相互印证。
黄黎星教授：
虽然，《周易尚氏学》曰：“贞，卜问也。”但贞训为正，似更佳，更合宜。
卦爻辞“贞”字的解释，有两种主流的说法，前面张春香教授讲解《需》卦时的介绍已经很详尽了，在下就不重赘，群友可以查看微信公众号里的张春香教授解说《需》卦。
黄黎星教授：
【丈人】，即指称“贤明长者”，有德有才而年长。（当然不是今天狭义的与女婿对应的岳父）
陆德明《经典释文》曰：“丈人，严庄之称，郑云：‘能以法度长于人’。”所谓“能以法度长于人”，是因为有德，有才，年长。
卦辞的“贞，丈人吉，无咎”，说明“兵众”必须以“丈人”为统帅，才能“无咎”。
孔颖达《周易正义》疏解：“若不得丈人监临之，众不畏惧，不能齐众，必有咎害。”
黄黎星教授：
“丈人”，有的版本作“大人”，李鼎祚《周易集解》引崔憬曰：“《子夏传》作‘大人’。”于义亦通。
尚秉和先生《周易尚氏学》曰：“大人，《正义》作丈人，《子夏传》作大人，崔憬、李鼎祚从之，是也。此与《困》‘贞大人吉’同，皆谓二。”
黄黎星教授：
《师》卦辞【今译】《师》卦象征兵众：守持正固，有德而年长的贤才统兵可获吉祥，必然无所咎害。
黄黎星教授：
马振彪先生《周易学说》列引有代表性的诸家之说，可为参考——
郑康成曰：多以军为名，次以师为名，少以旅为名。师者，举中之言。丈之言长，能御众，有幹正人之德，以法度为人之长。吉而无咎，谓天子、诸侯主军者。
王弼曰：兴役动众无功，罪也。故吉乃无咎。
杨时曰：比则众在内，一阳在上为之主，君象；师则众在外，一阳在下为之主，将帅象。
游酢曰：师之道以律为主。丈人，老者之尊称，而法度所资也。诗称方叔元老。
刘沅曰：一阳居下卦之中，五阴从之，将统兵之象。二以刚中居下，五以柔居上而任之，君命将出师之象。序卦，讼必有众起，故受之以师。师由争起，故继讼。卦德内险外顺，险道而以顺行，师之义也。
李士鉁曰：征之为言正也。以正伐不正，天下皆望其正已焉。丈人有长人之能，才逾千万人，始足以将千万人。无咎者，宜有咎者也。兵者，不祥之器，不得已而用之。幸而胜，已伤天地之和；不幸而败，即贻宗社之祸。故行师非以贪功，但求无咎而已。
陈汉章曰：意林引风俗通云，易曰师贞丈人吉，非徒尊老，须德行先人也。传曰杖德莫如信，言其恩德可信杖也。
黄黎星教授：
《师卦·彖传》
《彖》曰：师，众也；贞，正也。能以众正，可以王矣。刚中而应，行险而顺，以此毒天下，而民从之，吉又何咎矣！
黄黎星教授：
师，兵民部属众多；贞，守持正固。能使众多兵民部属坚守正道，就可以作为天下之王。
（王，做动词使用，读第四声（旺））
黄黎星教授：
能以众正，可以王矣：以，介词，意为“使”，如《战国策·齐策》泠向谓秦王“向欲以齐事王”，高诱注：“以，犹‘使’也。”
黄黎星教授：
【师，众也；贞，正也。能以众正，可以王矣。】此解释卦辞“师，贞”之义。
黄黎星教授：
【刚中而应，行险而顺，以此毒天下，而民从之，吉又何咎矣！】刚健居中者在下（九二爻）相应于尊者（六五爻），履行危险之事而顺合正理，凭借这个来攻伐天下，天下民众主任顺从，从而获得吉祥，哪有什么咎害呢！
刚中而应，行险而顺：
刚中，指九二；
应，指九二上应六五；
险，指下卦坎；坎为水为险；
顺，指上卦坤；坤为地为顺。
黄黎星教授：
孔颖达《周易正义》云：“‘刚中’谓九二，‘而应’谓六五。”又曰：“‘行险’谓下体坎也，‘而顺’谓上体坤也。”
这里是以九二、六五两爻之象，以及上下卦的卦象，来比喻、象征、说明行军用兵之际，贤臣上应其君，行险但有不违顺，必能获吉，正见“丈人吉”之义。
黄黎星教授：
马振彪先生《周易学说》列引有代表性的诸家之说——
程传云：吉谓必克，无咎谓合义。师旅之兴，不无伤财害人，然而民心从之者，以其义动也。
本义云：坎险坤顺，坎水坤地。古者寓兵于农，伏至险于大顺，藏不测于至静之中。故其卦曰师，以谓能左右之也。一阳在下之中，而五阴皆为所以也。行险谓行危道，顺谓顺人心。
项安世曰：易之言兵，必正、必丈人、必出于王道，然后获吉而无后祸。
刘沅曰：言合众志而一之，乃成为师，正吊民伐罪，仁义之事。顺乎天理，人归天与，可王天下。毒，害也。用师止乱如用药攻疾，不得已而用之，实有安民之心，非徒好武。以此治乱，民必从之。
王引之曰：广雅，毒，安也。老子，亭之毒之，亦谓平之安之也。孟子曰，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。
黄黎星教授：
这里，毒天下的“毒”，需要解说细致一点。
许慎《说文解字》曰：“厚也，害人之艸，往往而生，从艸毒声。”
段玉裁《说文解字注》云：“制字本义，因害人之艸，往往而生”，“引伸为凡厚之义”。
可见，“毒”本义为“害人艸”。
黄黎星教授：
李鼎祚《周易集解》引干宝曰：“荼苦也”，又曰：六军之锋，残破城邑，皆所荼毒奸凶之人使服王法者也。”
陆德明《经典释文》引马融云：“毒周易序卦二卦全解，治也。”
在这里，“以此毒天下”的“毒”，用作动词，即“攻伐”之义。
黄黎星教授：
王弼《周易注》训“毒”为“役”，则“毒天下”犹言“役使天下”，于义亦通。
黄黎星教授：
胡炳文《周易本义通释》的解说稍有不同，说：“‘毒’之一字，见得王者之师，不得已而用之。如毒药之攻病，非有沉疴坚症，不轻用也，其指深矣。”
这一说法，以医家治病为类比，含有释“毒”为“攻治”之意，有可取之处，不妨备为一说。
黄黎星教授：
尚秉和先生《周易尚氏学》的说法是——
震为帝为王，故曰可以王。二应五，坎险坤顺，震为行，故曰行险而顺。易林以坤为害，坎为毒，震为入。干宝云：毒，荼苦也。按列子宋阳里华子病忘，阖室毒之。注：毒，苦也。师旅之兴，不无所苦，然非师旅不能安天下，故民从之而吉也。吴语云：吾先君阖庐，以与楚昭王毒逐于中原柏举。义与此同也。马融训毒为治，与行险而顺，义不相应。行险即毒，顺即民从也。他若王弼之训毒为役，崔憬训为亭毒，俞樾训为督，皆不协。是皆因坎毒之象，人不尽知，故众说纷纭也。岂知噬嗑六三云：遇毒。以坎为毒，象甚明也。
黄黎星教授：
于此例可见尚先生象学之精微。
黄黎星教授：
《象》曰：地中有水，师；君子以容民畜众。
黄黎星教授：
尚秉和先生说：地中所容畜，莫多于水，故君子法之。
尚先生解说简捷明快（强）（玫瑰）（合十）
黄黎星教授：
【地中有水，师】：解说《师》卦卦象，上坤为地、下坎为水。
李鼎祚《周易集解》引陆绩曰：“坎在坤内，故曰‘地中有水’；师，众也，坤中众者，莫过于水。”
黄黎星教授：
【容民畜众】：孔颖达《周易正义》特别指出《大象传》不说“地在水上”、“上地下水”、“水上有地”，而说“地中有水”，是“盖取‘容畜’之义也”。这种说法，颇有理韵。朱熹《周易本义》说：“水不外于地，兵不外于民，故能养民则可以得众矣。”
黄黎星教授：
《大象传》的说法，指出兵众来源于民，民为兵之本。朱熹认为此言“古者寓兵于农”（见《周易本义》）。
黄黎星教授：
我在讲到《诗经·豳风·七月》时，对此也有感受——
二之日其同，载缵武功。
其同：指会同，打猎前会集众人。《郑笺》：“其同者，君臣及民因习兵俱出田也。”（清）马瑞辰《毛诗传笺通释》：“同之言会合也，谓冬田大合众也。”按：《说文》：“同，会合也。”载（zài）：同“载玄载黄”之“载”，副词，又。缵：继续。《毛传》：“缵，继。”武功：指打猎的事。（清）陈焕《毛诗传疏》：“田猎之事也。”
黄黎星教授：
农夫，田猎，习武，兵众，可联系、联想。
黄黎星教授：
刘沅《易经恒解》曰：常时民即兵，变时兵即民。容保其民，即所以畜聚其兵也。
张洪之曰：震为容，坤（马振彪先生案语：指互卦。）为致养。兵众者，养给于民，民借以保卫者也。武侯屯兵渭南，使兵杂民间；汾阳屯田河中，自耕百亩，将校以是为差，野无旷土周易序卦二卦全解，军有余粮，即此意。
黄黎星教授：
《师》卦《大象传》说：地中藏聚着水源，象征兵众；君子因此广容百姓而聚养众人。
黄黎星教授：
接下来讲《师》卦六爻。
黄黎星教授：
初六，师出以律，否臧凶。
黄黎星教授：
初六，兵众（军队）出发要以律令约束，军纪不良必有凶险。
黄黎星教授：
朱熹《周易本义》曰：“律，法也；否臧，谓不善也。”
又曰：“在卦之初，为师之始。出师之道，当谨其始。以律则吉，不臧则凶。”
朱子之说，精当妥帖。
黄黎星教授：
初六处《师》之始，为兵众（军队）初出之象，特别训诫要严明军纪，否则就会有凶险。
黄黎星教授：
《小象传》说：兵众（军队）出发要以律令约束，丧失军纪必有凶险。
黄黎星教授：
尚秉和先生认为，《周易》经文，无一辞不由象出，他说：
坎为律，律，法也。臧，善也。否臧，即失律也，失律故凶。
象曰：師出以律，失律凶也。
坎为失，故曰失律。
黄黎星教授：
《左传》引《易》预言（二）：知庄子预言晋师败绩
黄黎星教授：
【原文】《左传·宣公十二年》：（宣公十二年）夏六月，晋师救郑。……及河，闻郑既及楚平。桓子欲还，曰：“无及于郑而剿民，焉用之？楚归而动，不后。”随武子曰：“善。……”彘子曰：“不可。晋所以霸，师武、臣力也，今失诸侯，不可谓力；有敌而不从，不可谓武。由我失霸，不如死。且成师以出，闻敌强而退，非夫也。命有军师，而卒以非夫，唯群子能，我弗为也。”以中军佐济。知庄子曰：“此师殆哉！《周易》有之，在《师》（下坎上坤）之《临》（下兑上坤），曰：‘师出以律，否臧凶。’执事顺成为臧，逆为否。众散为弱，川壅为泽。有律以如己也，故曰律；否臧，且律竭也。盈而以竭，夭且不整，所以凶也。不行之谓‘临’，有帅而不从，临孰甚焉？此之谓矣。果遇，必败，彘子尸之，虽免而归，必有大咎。”
黄黎星教授：
依一爻变则以遇卦之变爻占之例，《师》之《临》即指《师》卦初六爻辞：“师出以律；否臧，凶。”它强调的是出师作战时纪律严明的重要性，现在，彘子不听号令，私呈匹夫之勇，晋军将败。果然，彘子（先毂）的强行渡河，逼得桓子（荀林父）只得带晋军全部渡河，迎战楚军，晋军终因内部将领不睦而遭惨败。
黄黎星教授：
马其昶曰：水，象众。坎变则川壅而众散。言初六之不可变也。有师而不从，是谓法败，法败由于不和。故吹律以验其声之和否，即可知其师之有法无法也。以律是象，行师以节制为本是义。
刘沅曰：初六阴柔，而居行师之始，以纪律为先，故特戒之。
李士鉁曰：坎为法律。上承互震为出。初爻师之方出，始于谨严，故以律。律，法也。阵伍号令之事，坐作进退之节，整齐严肃，出师之本也。
黄黎星教授：
九二，在师，中吉，无咎。王三锡命。《象》曰：在师中吉，承天宠也。王三锡命，怀万邦也。
黄黎星教授：
群友诸君可以明显看到：《师》卦六爻，九二是唯一的阳爻。
黄黎星教授：
王弼《周易注》曰：“以刚居中，而应于五，在师而得其中者也。承上之宠，为师之主，任大役重，无功则凶，故吉乃无咎也。”
黄黎星教授：
九二刚中有应。
九二正是卦辞中提到的“丈人”之象。
黄黎星教授：
胡炳文《周易本义通释》曰：“卦辞‘师，贞，丈人吉，无咎’，爻‘在师，中吉，无咎。’即卦辞意也。就是说明【九二正是卦辞中提到的“丈人”之象。】
黄黎星教授：
九二阳刚，居下卦之中，上应六五之“君”，是统帅兵众持中不偏的象征，所以吉而无咎。
黄黎星教授：
王三锡命：三，泛指多次；锡，即“赐”。
因九二为六五所应，所以率师有功，多次受赏。
孔颖达《周易正义》称：“以其有功，故王三加锡命。”
黄黎星教授：
《象》曰：在师中吉，承天宠也；王三锡命，怀万邦也。
天宠：喻九二与六五有应。孔颖达《周易正义》疏解：“正谓承受五之恩宠。”
怀万邦：程颐《周易程氏传》（又称《伊川易传》）解释说：“王三锡以恩命，褒其成功。所以怀万邦也。”
黄黎星教授：
先师六庵先生（黄寿祺教授）、业师张善文教授所撰《周易译注》的【说明】文字非常精当，敬引如下——
《小象传》说：统率兵众持中不偏可获吉祥，说明九二承获天子的宠爱；君王多次奖赏委任，说明怀有平定天下万方的志向。
统军将帅的成功或失败，同君主的信任与否关系至大。九二获“吉”，显然有很大的因素是得益于“王三锡命”。项安世曰：“二所以胜，非己之功：以与五相应。得君宠也。”（《周易玩辞》）
黄黎星教授：
尚秉和先生的解说，不可不提——
居下卦之中，故曰在師中吉。失位宜有咎，在師中，故无咎。震为王为言，故曰命。震数三，锡，予也。王三锡命者，言王以官爵或车服器物，锡予有功，而告命之也。曲礼：一命受爵，二命受服，三命受车马。言二为卦主，抚驭万邦，而日有所锡予也。旧解谓六五为君，锡命于二，于卦义全背。只荀爽谓王指二为得解。
五天位，言二必升五，为群阴所承也，故曰承天宠。坤为万邦，言二临万邦，而有所锡予者，正所以怀念万邦。坎为怀也。故夫旧解谓六五锡二者，不惟于经背，于象传亦背矣。
黄黎星教授：
在下对曾师祖尚秉和先生之说，并非全部拘守，尚氏学说亦可斟酌，但其中象例象理，很有启发，不可轻忽。
黄黎星教授：
六三，师或舆尸，凶。
黄黎星教授：
诸家之说——
虞翻曰：坎为车、多眚。失位、乘刚、无应，故舆尸凶矣。
王弼曰：以阴处阳，以柔乘刚，进则无应，退无所守。以此用师，宜获舆尸之凶。
范大性曰：二为卦主，三以失位之柔而乘之，此师之所甚忌者，故有偾军之象。舆尸犹舆榇。或者，有时而然之辞。
张履祥曰：居二之上，而欲分其权者，三也。阻军挠事，何凶如之？互坤，舆象。
梁锡玙曰：古者兵虽败，不忍弃死者，故载尸。殃民祸国，凶莫甚矣。
刘沅曰：师贵统一，至于或舆尸而不及料，大无功矣。盖深叹之。
李士鉁曰：坎为车，坤为死。死在坎上，故舆尸。三不中，故或之。古重车战，舆本战之具。
黄黎星教授：
师或舆尸。或，或然，有时；舆尸，舆，车；舆尸，以车载尸，象征兵败。
黄黎星教授：
六三，军中阵地时而载运尸体归来，有凶险。
为何如此？因六三处《师》下卦之上，阴柔失正，上无阳应，下又乘刚，力弱任重，贪功冒进，不自量力，因而取败。
黄黎星教授：
尚秉和先生《周易尚氏学》的象学解说——
坎为尸，震为舆。管辂以坎为棺椁，故曰舆尸。夫陈师而出，舆尸以还，其无功甚矣，故曰凶。盖坤为死，三失位无应，以阴遇阴，得敌故凶如是。
黄黎星教授：
六四，师左次，无咎。
黄黎星教授：
左次，就是说“撤退”。
程颐《周易程氏传》曰：“左次，退舍也。”
黄黎星教授：
王弼《周易注》的解说是：“得位而无应。无应，不可以行；得位，则可以处。故左次之而‘无咎’也。”
王弼之语，就是说，六四爻居于《师》上卦之始，虽无下应，但柔顺得正，出征用兵不利时，能暂时进行战术性的撤退，待时机有利时再图进，故获无咎。
黄黎星教授：
《象》曰：左次无咎，未失常也。
《小象传》说：撤退暂守免遭咎害，说明六四用兵不失通常之法。
黄黎星教授：
王弼曰，无应不可以行，得位则可以处。
程传云；左次，退舍也。见可而进，知难而退，师之常也。度不能胜，而完师，愈于覆败远矣。可进而退，乃为咎也。易发此义示后世，其仁深矣。
都累曰：阴阳之运自东徂西，易位自下而上，故凡易之辞，上右而下左。左次者，不前而却也。
李舜臣曰：军事出则尚右，故旋反为左次。左传，师三宿焉次。
刘沅曰：六四阴居阴位，柔而得正，于行师为知难而退之象。师以慎重为常，恐人以退为怯，故曰未失常。
黄黎星教授：
六四审时度势，当退则退，正是等待下一步进取。
黄黎星教授：
六五，田有禽，利执言，无咎。长子帅帅，弟子舆尸，贞凶。
黄黎星教授：
配图说明：这顶主将的军帽要给谁戴？
黄黎星教授：
田有禽，利执言，无咎；禽，泛指禽兽；言，语气助词。
王弼《周易注》：“处师之时，柔得尊位。阴不先唱，柔不犯物；犯而后应，往必得直，故‘田有禽’也。物先犯己，故可以‘执言’而‘无咎’也。”
六五居《师》“君”位，但体柔处中，不穷兵黩武，只在被侵犯时予以反击；犹如“田”中有禽兽犯苗，则利于捕取，无所咎害。
长子帅师，弟子舆尸，贞凶：长子，犹言刚正长者，指九二，含义与卦辞的“丈人”大致相同。
黄黎星教授：
胡炳文《周易本义通释》曰：“自众尊之则曰‘丈人’，自君称之则曰‘长子’，皆长老之称。”身份不同，称谓稍异，胡炳文说的在理，可从。
黄黎星教授：
弟子，指无德无能小子，与“长子”乃相对而言。
贞凶，即守正防凶。
王弼《周易注》曰：“柔非军帅，阴非刚武，故不躬行，必以授也。授不得正，则众不从，故‘长子帅师’可也，‘弟子’之凶，故其宜也。”
黄黎星教授：
“长子帅师，弟子舆尸，贞凶。”这三句，承接上文，说明六五既以柔居尊，则不能自行统兵，必委任于人。若任刚正“长子”可以取胜，若任无德无能的“弟子”将致败绩。“正”防“凶”，是申明任人须正之意义。
黄黎星教授：
《象》曰：长子帅师，以中行也；弟子舆尸，使不当也。
六五爻《小象传》说：委任刚正长者可以统率兵众，说明六五的行为居中不偏；委任无德小子必将载运尸体大败而归，这是用人不当的结果。
从正反两方面设诫。
黄黎星教授：
上六，大君有命，开国承家，小人勿用。
黄黎星教授：
天子颁发命令，封赏功臣为诸侯大夫，小人不可重用。
黄黎星教授：
上六爻《小象传》说：至高之君（天子，王）颁赐命令，来定功封赏；小人不可重用，否则将危乱邦国。
黄黎星教授：
大君有命，开国平家，小人勿用：说明上六处《师》之终，时当班师告捷，故有“开国承家”之赏；但若为小人，则不宜重用。
开国，分封为诸侯国君。
承家，封赐为卿大夫属地。
黄黎星教授：
孔颖达《周易正义》曰：”上六处《师》之极，是师之终竟也。大君谓天子也，言天子爵命此上六，若其功大，使之开国为诸侯；若其功小，使之承家为卿大夫。‘小人勿用’者，言开国承家须用君子，勿用小人也。”
黄黎星教授：
刘沅《易经恒解》曰：行师之时，但取材具可用，不必人皆君子。至功成行赏，则小人惟酬以重禄，不可畀以国家。盖行师所以济变，与居常异用也。正功，功无滥予。有才无德，故必乱邦。二、五交济勘乱，因致美戒，不必泥以乾解大君也。
黄黎星教授：
最后，敬引马振彪先生《周易学说》《师》卦最后的【彪谨案】（实际上就是《师》卦总论）来做为结束——
古者寓兵于农，即民即兵。兵以卫民，非以残民也；兵以保国，非以乱国也。天下归德谓之王，王者之师，有征无战。东征西怨，南征北怨，民望若云霓，从之如归市。所谓能以众正，乃可王也。此卦取象于师，彖发用师之总义，爻列行师之分途，师之义于是大备。
初言师贵节制，不可扰民。二言战胜之师，怀民而非专宠。三言战败之师，无功而残民。四言退次之师，行权而不忍伤民。一置之死地，一出于生途，惟视主将之用师何如耳。故五言命将必择人，不可妄使。将在外，君命有所不受。阃以外，将军主之，其权特重。若小人用之，必误戎机而殃民。至上交总戒以小人勿用。盖五为驭将之方，上乃全用师之道。此要其终而言之也。
黄黎星教授：
感谢群友诸君的参与、陪伴与支持！今晚的讲解到此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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